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质量效应2推倒霞你说,跨越泰柬边界的柏威夏寺到底有什么?-寻找旅行家

你说,跨越泰柬边界的柏威夏寺到底有什么?-寻找旅行家芳纶头盔

2008年夏天,我去柬埔寨旅行。从胡志明市坐长途大巴到金边,再转车前往暹粒。印象中,柬埔寨的路况糟糕得要命——我的屁股在半空中的时间肯定比在座位上的时间要长。我参观了吴哥窟,找到了《花样年华》中周慕云的树洞,也在巴肯山上和很多人一起看了日落。然后,在一个雨后的傍晚,我坐在暹粒旅馆的露台上,用Walkman听BBC广播。当时,位于柬泰边境的柏威夏寺刚刚获批世界文化遗产——那是我第一次听说柏威夏寺的名字。

不过李时亮,从听到这个名字到自己实际前往,又花费了9年时间。究其原因, 大致有三:
其一:我对在柬埔寨的路况依然心有余悸。
其二:申遗成功后不久,柬泰两国就开始围绕柏威夏寺的归属问题大动干戈。双方都在边境囤积重兵,甚至一度兵戎相见。在柏威夏寺的石柱上,至今可以看到两国交火时留下的弹痕。
其三:柏威夏寺孤悬于柬北山区。这里原本就是红色高棉武装最后盘踞的地带,山林间埋藏着不少地雷和未爆炸的空投弹。我可不想在柬埔寨旅行时,因为踩到地雷一命呜呼。
随后几年,柏威夏寺不时出现在国际新闻中,尤以2011年最多。那年4月喜多川,柬泰两国在有争议地区再次爆发武装冲突,动用了火箭炮等重型武器,造成至少10名士兵死亡,数万名居民被迫转移。战争的结果是,海牙国际法庭宣布维持1962年的原判,裁定柏威夏寺及其周边4.6平方公里的争议土地归属柬埔寨。这一次,泰国方面虽然不满,但并未挑起新的对抗。此后,柏威夏寺的新闻才终于渐渐淡出主流媒体。
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。在我看来,这恰恰说明柬泰两国在边境上的剑拔弩张之态有所缓解。而一旦对峙消散,旅游业的恢复大概只是时间问题。果然,一位朋友告诉我,暹粒的旅行社已经悄悄推出柏威夏寺一日游的项目。这表明边境局势大体稳定,地雷(至少是旅游线路上的地雷)已经清除。在被旅游大军占领之前,前往柏威夏寺的最佳时机似乎来了。
我从北京飞往暹粒。这座小城与我2008年来时几乎没有太大变化。唯一的不同是,夜市上卖油炸水蟑螂的摊贩不见了。我随便走进街上的几家旅行社,询问柏威夏寺一日游的行程。多少有些意外的是,尽管柏威夏寺是柬埔寨仅有的两处世界文化遗产之一(另一处是吴哥窟),但却没有公共交通。因此只能包车前往,费用是90美元。
“路况呢?”
“还不错,”旅行社老板眨眨眼,“是你们中国援建的柏油路。”
暹粒到柏威夏寺200多公里,开车要4个小时,但这仅仅是惊心动魄的开始。柏威夏寺矗立在柬泰边界的扁担山摩艾丹崖顶,山势在泰国一侧较为平缓,可是伸入柬埔寨后,却形成了落差550米的悬崖峭壁。这就是为什么柏威夏寺虽然在柬方的实际控制下,但是最便捷的路径依然是泰国一侧。从泰国东北部的四色菊府出发,平坦的公路几乎可以直达柏威夏寺脚下。在战争前的和平年代,信徒和游客都可以将护照押在边境检查点,然后攀登162级台阶进入柏威夏寺。不过,旅行社老板告诉我,武装冲突后,柬泰两国的边境口岸已经关闭,这条路行不通了,因此我必须选择更为“硬核”的道路:从柬埔寨一侧的峭壁爬上柏威夏寺。
司机是一个身材颀长的大男孩,只会说高棉语,因此我们的交流简化成了微笑和手势。从暹粒出发,路况差强人意。然而一旦离开暹粒,风景就变得荒芜起来。我们经过安隆汶,那是一座破败的小镇,也是红色高棉领导人波尔·布特最后的根据地。我们驶过镇中心的和平鸽纪念碑,从这里一条公路向东延伸,通往柏威夏寺。两侧变得愈加荒凉,如同穿行在热带荒原。周围没有耕地,罕有人家,只有边境地带所特有的荒凉嫂吟。一座绵延的山脉,质量效应2推倒霞出现在荒原尽头。那是扁担山脉——柬泰两国的边界。柏威夏寺就在山顶上。

汽车开到山下,拐进一块空地。司机笑着示意我,只能开到这里了。几年前,参观柏威夏寺还不要门票,如今则需支付10美元。更重要的是,游客要在这里做出接下来的选择:要么花两个小时,顺着已经清除地雷的山间小路,攀爬最后那段550米高的悬崖;要么雇一辆四驱越野车或摩托车,沿着陡峭的盘山路冲上去。此外别无他法。
空地上停着几辆日本产的越野皮卡,也有等待拉客的摩托车。除了一些来柏威夏寺朝拜的本地信徒,外国游客屈指可数。我花5美元雇了辆摩托车,开始惊险的上山之路。
山路不断盘旋向上,有时坡度接近45度。这时就连皮卡也显得有些吃力,摩托车反而可以轰鸣着猛冲上去。我紧紧地抓住后座支架,任由荒野之风扑打面颊。一种熟悉的听天由命感又回来了。每次在东南亚旅行,这种感觉都会在某一时刻倏忽而至,从不失约。
山间有些歪七扭八的房子,晾着花花绿绿的衣服。一旦边境风平浪静,当年被迫搬走的居民就又迁了回来。在我看来,这片布满地雷的土地,或许没什么值得留恋的。然而,对这些原住民来说,这里却是家园。
摩托车终于在摩艾丹崖顶停下来。司机告诉我,柏威夏寺就在崖顶的尽头。我下车,冒着大太阳往前走。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高高飘扬的柬埔寨国旗,随后路边出现了简易营房和作为掩体的沙袋。沙袋间生出杂草,在风中摇摆未来的笔,可见战争已是较为久远的事。虽然身穿迷彩服、脚蹬大皮靴的军警随处可见,但我并未感到紧张气氛。军人们大都在断壁残垣间乘凉。有些见到外国人,还会友善地笑笑。他们散漫坐着的地方,就是柏威夏寺的山门,又称“第五回廊”,如今已经沦为废墟。

那是褐红色砂岩构成的石柱和门梁,翘起的檐角颇有吴哥早期建筑的风格。不过,更让我感兴趣的是回廊北侧的石梯,162级,通往泰国——这才是进入柏威夏寺的正途。
如果从高处俯瞰,摩艾丹崖顶就像“鹰喙”,“喙尖”朝向柬埔寨平原,“喙根”朝向泰国高原。符合逻辑的参观路径,应该是从山势平缓的泰国一侧,登上162级石梯,到达“喙根”部分的第五回廊。再从这里出发,朝着三面悬崖的“喙尖”方向依次参观。我突然意识到,我刚才搭摩托车所走的,乃是柬泰龃龉之后,柬埔寨人在山体上硬凿出来的“歧途”——难怪如此险峻阿德采购网。
一个坐在石柱旁的年轻军人向我打招呼,问我从哪里来。他已经在这里驻扎了6年,每天的任务就是在第五回廊巡逻。他指着坍塌石块上的弹痕给我看,告诉我,他的一个战友就牺牲在这里。
我问他,柬埔寨和泰国还会不会开战。
“现在很和平,”他摸出香烟,点上,深深地吸了一口g7058。
和平来之不易。可问题在于,柬泰两国为何会同时认为柏威夏寺属于自己?这样一座辉煌的古代寺庙又为何会出现在荒芜的边境地带?
领土问题一直是国家之间最为敏感的问题。历史记忆与民族主义情绪盘根错节徐紫云,赋予了领土以神圣的含义。大地原本不存在“边界”,是人们划分出这样一条“界线”新昌县中医院,让眼前的每一寸土地,都成为了国家锱铢必较的财富。
沿着长出青苔的甬道,我朝着“喙尖”方向走,柏威夏寺的气势开始逐渐显现。两旁是参天古树,掩映着千年之前的巨型石块。一座巨大的贮水池娇点蛋糕,出现在甬道东侧,可以想见当年寺中生活着多少僧众。和吴哥窟一样,柏威夏寺最初是印度教神庙,供奉印度教三大主神之一湿婆。庙中曾有一座纯金的湿婆舞姿雕像,如今早已不知所踪。

在这样的地理位置修建寺庙,必然要经历漫长的岁月。柏威夏寺从公元9世纪开始动工杀杀草纸,一直持续到公元12世纪。它比吴哥窟修建得还要早,但两者同样在苏利耶跋摩二世期间完工。那是高棉历史上最辉煌的时代,其疆域不仅包括今天的柬埔寨,还包括泰国和老挝的大部、缅甸和越南的南部。这就解释了柏威夏寺为什么会建在这里:在吴哥王朝的治下,此地非但不是边境,反而处于帝国的中心。
当时,泰民族还没有自己的国家,只是吴哥王朝的一个附庸。不过,和历史上的大多数王朝一样转世灭神,吴哥王朝也难逃盛极而衰的命运。在泰民族的挑战下,吴哥王朝的疆域不断缩小。到了14世纪,已经基本处于泰民族所建立的大城王朝(又称暹罗)的控制下。实际上,从1350年立国之日起,暹罗就开始了对吴哥的征伐。在随后的80年里,暹罗人三次血洗吴哥城,最终导致吴哥城的废弃寇振海前妻。柏威夏寺也随之荒废。
对柬埔寨人来说,柏威夏寺不仅是一处宗教圣地,还承载着民族历史上最辉煌的记忆(相对之后悲惨的记忆而言)。对泰国人来说,柏威夏寺同样是泰民族崛起的缩影。

吴哥王朝覆灭后分手日记,高棉一直是暹罗的属国。今天的暹粒、马德望和诗梳风三省(所谓的“西柬埔寨”地区)都在暹罗帝国的统治下。柏威夏寺自然也成为了暹罗帝国的一部分。在泰语中,柏威夏寺被称为“考帕威寒寺”,和高棉语的意思一样,意为“神圣的寺院”。
不过,古代的国与国之间并没有一道严格意义上的“边境线”,边界更多是一种模糊而游移的存在。现代领土纷争,多半是由于当年的欧洲殖民者强行划定边境线所致。实际上,如果没有法国人的到来,在泰强柬弱的大形势下,柏威夏寺可能不会成为一个领土争端的焦点。然而,一切在19世纪下半叶改变了。
1864年,柬埔寨与法国签订了《法柬条约》,正式成为法国的保护国克勤郡王府,随后又彻底沦为殖民地。为了与倒向英国的暹罗争夺势力范围,法国人许诺帮助柬埔寨夺回失去的“西柬埔寨”地区。1907年,暹罗被迫割让“西柬埔寨”地区,以换取法国放弃在暹罗的治外法权。对于暹罗与法属印度支那的边界划定,两国商定以扁担山脉分水岭为基准。如果按此原则,摩艾丹崖顶的柏威夏寺就落在了暹罗一侧。
法国与暹罗组建了联合勘界委员会。不过,由于暹罗方面没有绘制地图的专业知识,只好由法国派遣测绘员完成勘界工作。法国测绘队由贝尔纳中校领衔。他按照印度支那总督的密令,偷偷将柏威夏寺绘入柬埔寨一侧。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——不让暹罗获得扁担山脉的制高点。
尽管在这份1907年的地图上,法暹边界线没有完全按照1904年《法暹条约》的规定,以自然分水岭划分,但是暹罗政府竟然无人注意到这一“错误”。第一批地图总共160份,其中50份交给了暹罗政府。之后,暹罗人还向法国索要了更多地图岳家将,并在国内大量印行。1937年,暹罗皇家勘测部自行对边界进行了勘测,凌宝儿随后出版地图。大概由于忌惮法国,在这份地图上,柏威夏寺也被标明属于柬埔寨。

柏威夏寺的游客不多,但有不少前来朝圣的僧侣和信众。他们手持莲花和香火,沿着800米长的中轴线,穿过一道道回廊,走向断崖边的中央殿堂。在军人们的注视下,他们献上莲花,插上香火,下跪祈祷。
我走到悬崖边,柬埔寨平原如画卷般展开在眼前,在阳光下闪着光辉。据说,天气好的时候,可以一直望到远方的洞里萨湖。我看到三条公路:一条通往柏威夏省,一条通往磅通省武道修仙,还有一条通往柬泰边境。但是无论哪条公路上,几乎都看不到车辆。当边境不再互通,往往就变成了最萧瑟的荒原。

不过,也只有站在这里时,我才真正理解为什么柬埔寨、泰国乃至法国都不愿意放弃这样一块弹丸之地。站在这样的制高点,柬埔寨可谓门户大开,一览无余。难怪泰国人在发现1907年地图上的错误后,一直等待时机,试图亡羊补牢。“二战”期间,泰国与日本结盟。1941年,它终于和法国在停泊于越南西贡的日本军舰上签约,重新获得包括“西柬埔寨”在内的6.5万平方公里土地。一夜之间,柬埔寨丧失了三分之一的国土,150万人口。国王莫尼旺失望至极,他愤然离开金边,不久病逝。在日本的支持下,泰法日三国还在柏威夏寺举行了“版籍奉还”仪式人头蜂。“二战”结束后,作为胜利者的法国重返中南半岛曹艳艳,又迫使泰国交还了上述领土,但是柏威夏寺内始终悬挂着泰国国旗,泰国守卫也不曾撤走。历史随后又见证了殖民地国家纷纷独立的一幕。1953年,柬埔寨独立。柏威夏寺再度成为柬泰两国民族主义情绪的宣泄口。无论是急于建立国家认同感的柬埔寨,还是军政府统治下需要获得合法性的泰国,都把柏威夏寺当成了“抓手”。
为此,柬泰两国两度断交。之后西哈努克亲王将柏威夏寺的争议提交海牙国际法庭,并请美国前国务卿安·艾奇逊作为代理律师。泰国方面则请来英国前总检察长弗兰克·索斯凯斯。国际法庭以9票对3票裁定柏威夏寺属于柬埔寨。理由很简单:虽然1907年的地图并未按照《法暹约定》的分水岭划分,但是数十年来,泰国方面都未对地图提出异议,等于默认了这一事实。
获得柏威夏寺主权的柬埔寨采取了一些善意的措施。1963年,西哈努克亲王在拜访柏威夏寺时宣布,泰国公民可以免签进入柏威夏寺。泰国虽然有苦说不出,但是仍然控制着通往柏威夏寺的入口道路和周边土地,这也为两国日后的冲突埋下了伏笔。
一个穿着红色僧袍、戴着金边眼镜的僧人,带着两个橙色僧袍的小沙弥,僧人告诉我,他们是从金边来的,每年都会特意到柏威夏寺朝拜。我没看到来自泰国的僧侣或信众,边境封闭后,他们与柏威夏寺的距离,从以前的几百米变成了几百公里。
我沿着162级台阶,朝泰国方向走去,我想看看边境现在的样子。曾经柬泰互市的场景早已不见,如今这里只有一个勉强能算是村子的聚居点,村子里有一家小小的杂货铺,连带一家饭馆,墙上挂着柬埔寨皇室的照片。我看到鸡在廊柱间啄食,狗在阴凉下睡觉,过了一座木桥,就是高高垒起的沙袋和铁丝网,荷枪实弹的军人,站在铁丝网边。
我打开手机上的谷歌地图,发现我实际上已经跨越了柬泰边界。那道看不见的边界线,大概就从我身后几米的地方穿过。但是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的,只有一只黄狗小跑着穿过我身后的一块牌子,上面用英语和高棉语写着:“柏威夏是我们的寺庙”。